無論是在美國、澳大利亞等熱門發達國家，還是在馬來西亞、韓國等中國近鄰，都有越來越多的中國購房者出沒。這些購房資金都是通過合規的正常渠道流向海外的嗎？有人不信。
在今天下午的兩會新聞發布會上，路透社記者向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發問，直指外媒一直關注的“資本外逃”問題：“央行如何分辨普通資本流出和熱錢逃離，是否擔心美元升值會加劇中國資本流出到危險的水平？”
面對這個頗為敏感的話題，周小川首先表示了贊許：“這個問題應該說提得很好。”
他接下來更多地是做了澄清：“我也贊成您說的，概念上要區分一下，有的人說資金外流，有的人說資本外流，也有人說資本外逃，實際上這個意思是不太一樣的。”
周小川接著說：“世界上有一些其他的國家資本外逃是由于對本國的環境喪失了信心，認為財富沒有保障，所以資本外逃。中國也有這種現象，但是與正常的投資貿易相比，這個數量也不是很大，所以我認為區分這個概念還是很重要的。”
當然了，相比于正常的資金外流，媒體更關注的肯定是“外逃”。中外記者一直都在努力挖掘，想要更全面地了解中國人向海外轉移財富的規模和個人故事。一方面，這是一個關于中國的故事，另一方面，這個故事跟海外人民也已經息息相關。
最明顯的莫過于房地產。無論是美國、澳大利亞等熱門發達國家，還是馬來西亞、韓國等中國近鄰，都有越來越多的中國購房者出沒。紐約越來越多的公寓換了中國房東，而悉尼的不少年輕人已經在抱怨：由于中國買家們到來后房價大漲，他們已經被擠到郊區才能買得起房了。
在資本管制依然比較嚴格的中國，這樣巨大的購房資金都是通過合規的正常渠道流向海外的嗎？有很多人不信。
安德魯·科利爾（Andrew Collier）是一家澳大利亞財富管理公司Orient Capital的執行董事，他在做了一番調查研究之后，在《金融時報》網站上撰文，向讀者解釋中國公司和個人是怎樣繞過監管把資金轉出中國的。比如：
一家中國公司支付100萬美元給一家外國公司，購買實際價值50萬美元的機床，剩下的資金則投資于倫敦、悉尼或者紐約的房地產或股票。
A Chinese company pays $1m to a foreigncompany for a machine tool that is actually worth $500,000; the rest isinvested in property or stocks in London or Sydney or New York.
按照科利爾的說法，這種方法在去年已經引起了中國銀監會的注意，銀監會開始要求銀行在對此類外貿撥付外匯時提供更多的文件。但是上有政策，自然下有對策：
聰明的銀行家為他們的客戶找到了一種將資金轉移出境的新方法：服務貿易支付。
Clever bankers have discovered a new way tomove the money offshore for their clients: service payments.
與商品貿易不同，服務貿易沒有實物交換，企業不需要為商品多付款，而是為一項服務付款，至于這項服務有沒有發生，監管起來就比商品貿易難多嘍。
科利爾稱，他發現的這些服務已經形成了固定流程。并且總結出了四種主要手法。我們姑且列舉一下，不過要注意，他的文章只是自行調查的一家之言。
一、留學項目
按照科利爾的說法，中國超過一半的留學機構都可以提供“地下錢莊服務”。而且十分便捷，客戶把錢打進國內的賬戶，他們的海外賬戶就會收到錢。當然這些資金應該主要是用于留學生的學費和日常開銷，規模不會太大。
（小編：“地下錢莊”好像是一頂很危險的帽子，“超過一半”聽著也有點夸張，不過轉念想想，屢有報道的“海外留學生現金買豪宅”搞不好就是替家里投資吧？）
二、同業拆借
這需要借用銀行間的平臺，原因是此類操作資金規模很大，通常超過一億元人民幣。銀行會為需要將資金轉移出境的國內客戶提供快捷和成本更低的轉移資金服務。
三、國內企業的海外分支
鼓勵“走出去”之后，中國企業已經在海外成立了成千上萬的子公司，現在這些機構都可以被用來轉移資金。一位中國國企的高管甚至表示，“只要整理過的財報看起來不太糟，沒人會在意到底利潤是從哪里（國內或者國外）來的，尤其是對國企大領導來說。”
四、虛假合資企業
很多國內企業與它們自己的海外子公司成立了合資企業，這些合資企業的“外方”也順理成章地將利潤留作海外投資，即使在技術上這是非法的。
（小編：這個手法算不算比較大膽……）
有了一些銀行的專業幫助，資金走出去就更容易啦。那么這些沒有監管的資金外流，規模到底有多大呢？科利爾引用了一位業內人士的估算：
參與此類業務的銀行家估算，最多可能有40%的大型服務貿易沒有真正提供服務。這意味著有近2000億美元的服務支付其實是純資金流出。這個數字在2015年還可能翻倍。
Bankers involved estimate that as much as40% of the larger service transactions do not involve actual services. Thissuggests close to $200 billion of all service payments are in reality permanentexports of capital. That number could double in 2015.
按照科利爾的說法，這么多錢都轉化成了中國企業和個人在海外的投資，也一定會對人民幣匯率和中國國內的流動性產生影響。
當然，長遠地說，跨國的金錢流動會變得更加自由，到時很多財富可能也就沒有挖空心思“外逃”的必要了。而在那之前，負責監管的中國外管局可能還要頭痛好一陣子。
而對一些住在悉尼郊外、滿腹牢騷的澳大利亞人來說，他們想問的可能是：“中國人到底還能買走多少房子啊？”
文/李先達 旁觀中國
原文參考：
China’s capital flows to remain volatile in2015: forex regulator（原載于路透社網站，作者：Brenda Goh）
China under pressure as money floods out ofthe country（原載于CNN網站，作者：Sophia Yan）
Guest post: uncovering the conduits forChina’s capital flight（來自金融時報網站博客，作者：Andrew Colli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