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美國政府發布新版國家安全戰略(NSS)報告，這篇報告不僅對國家戰略思考進行了最權威的解釋，并且提出美國關于全球治理的觀點和政策。本文試圖對美國和中國的國際體系治理觀點和政策進行對比，并探尋未來這兩種不同政策交鋒的情況。

原則分歧

在泛東亞地區局勢方面，中美之間的分歧已經非常明朗，這在評估兩國關系時應特別注意。然而，，兩國在國際和全球體系方面的差異才是本文關注的話題。考慮到中國和美國都是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兩國對此的觀點和政策則尤其重要。

中國的外交政策至今仍以1954年4月29日中印協定中首次闡釋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為指導。。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不僅是中國整體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則，也是中國處理雙邊關系的基本準則。這五項原則的內容是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和平共處。其中“互相尊重主權和互不干涉內政”著重體現了聯合國憲章第1章第2條(7)項條款和不能干涉內政的原則。“互不侵犯”表明中國反對武力襲擊他國，這與聯合國憲章第第1章第2(4)項禁止威脅和使用武力的條款相一致。“和平共處”暗指任何一國不能威脅或對他國使用武力，用和平手段解決兩國爭端，這也與聯合國憲章第六章“和平解決爭端”條款一致。簡而言之，指導中國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則完全符合聯合國憲章的重要規定。

美國首先將自身看作是世界的領導者，并相信美國國家利益要通過強大的、可持續的的領導能力來保障。根據國家安全戰略NSS近期發布的文章，美國將其領導能力視為“維護正義的全球武裝力量”。同時還辯稱，世界的實際情況表明了美國在世界上不可缺少的領導力量和核心地位。

對于武裝力量的使用問題，國家安全戰略NSS文件概述道，軍隊的存在是為了捍衛美國“長期的國家利益”。除此之外，軍隊也為美國外交提供了“根本保障”。文件中還闡明，使用武力不是“首要選擇”，但“有時是必要選擇”。不僅如此，美國“在必要時會單方面使用武力。”這些國家利益包括“當我們的人民受到威脅;當人民的生計難以維系;當盟國處于危險之中。”國家安全戰略NSS文件指出武力使用的語境并不是依據聯合國憲章所規定的威脅和使用武力的標準。然而，在“國際秩序”章節中，NSS闡明美國將會“繼續遵循二戰后的法律架構”，包括聯合國憲章。

分歧的含義

雖然中美兩國的官方機構都表明了對二戰后確立的國際體系的支持，但在國家間如何使用武力的問題上，雙方的觀點卻明顯不同。事實上美國時常在他國駐扎軍事力量，或采取武力對抗。相比之下，中國僅有幾次對他國使用武力，且自冷戰結束后再未動用武力。雖然美國多次宣稱使用武力并沒有侵犯聯合國憲章的規定，而是對憲章第51項允許使用自衛權條款做出的擴大解釋，但這并不被多數法律專家認可。美國對他國干政的事實已遭到其他國家的譴責，例如2003年美國在伊拉克的行動。

中國試圖將自己塑造成聯合國憲章的保衛者，這既可以理解成一種與中國外交政策理論一致的官方姿態，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與干涉主義國家拉開距離的手段，尤其要與美國形成對照。

未來可能的情形

如果我們試想一下一種不太可能發生的情況，即中國會改變政策，在有關國防威脅、武力使用以及政權更迭方面，采取和美國相似的方針，那么，不僅美國及其盟國，中國的所有鄰國也會提出最為強烈的譴責。國際媒體的主流聲音將會認為中國是世界和平與安全的一個主要威脅，將中國塑造成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的一個破壞者。盡管一些觀察者認為主要大國必然會變得傾向于干涉主義，但中國的官方立場則堅持它不會遵循這一路徑。

另一種情形是，中國不會改變其路線，但會變得對美國的政策和方針更為熱心。這樣，中國將減少對美國行動的譴責，不再反對美國在安理會提出的方案，甚至有可能加入美國的行動。美國及其盟國會歡迎中國這種外交行為模式的變化，還很有可能認可中國是一個負責任的利益相關者，國際媒體主要輿論也會附和這一說法。但是，這也將會損害中國與許多發展中國家的關系，它們希望中國幫助保衛聯合國憲章的尊嚴，維護其在國際體系中國與國關系治理的基本原則。盡管中美確實已經在包括與安全相關的許多領域里進行合作，但中國徹底地轉向全面支持美國這種情形也是不可能發生的。

第三種情形是，美國的方針和政策會發生改變，使美國與中國當前的立場更為一致。這將促進雙方合作，有助于雙方在全球治理和國際事務上達成共識。這種情況最不可能發生，因為美國將自己視為世界的領導者，有責任干涉和介入任何其國家利益受到挑戰或影響的地區，因而這種變化在理論和政策上都是不可能的。

因此，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是，兩國會繼續施行它們背道而馳的方針政策，尤其是在國際關系中使用武力的問題上。它們也會在不干涉他國內政這一原則方面，繼續持有根本性的分歧。

文/拉姆西斯·阿梅爾 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亞太研究中心副教授 中美印象

原文標題：Conflicting Views on Global Governance between China and the U.S. 譯/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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