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躺平”及所部管理混亂更符合常理

對于指揮軍官被撤職，美國海軍給出的理由通常都是“對其指揮失去了信心”，但即便是千篇一律的“失去信心”，也同樣會有所區別。2023年，美國海軍共有14名指揮官讓“上級失去信心”。1除5人原因不明外，其余9人撤職具體原因可從各類報道中一見端倪，主要有五類：第一類，是所在單位出現事故，共4人，原因分別是艦船失火、人員傷亡、艦船“軟擱淺”、與副手不和（此為推測，因2人同時撤職）。出于保護個人隱私與部隊聲譽的考慮，美國海軍一般不直接公布指揮官撤職具體原因，但如果此前已有公開報道，則無力為其遮羞，因此這四人被撤原因基本明確。第二類，是指揮官違紀，有2人，原因分別是酒駕被捕和試圖殺死父母。第三類，是保障工作不力被投拆，有1人，從事岸上工作。第四類，是被下屬投訴單位管理氛圍嚴苛，有1人。第五類，是在美海軍例行“指揮氛圍調查”中未過關，有1人，這個人就是本文主角庫爾特中校。從本質上看，第四、五類是一致的，區別在于“伊利湖”艦那名女中校是因下屬投訴而被調查，而庫爾特中校從官方信息判斷是軍種例行調查不過關。順著美軍公布的有限信息出發，可初步推測庫爾特被撤職的直接和間接原因。

第一，庫爾特被撤職的直接原因是指揮氛圍調查結果不理想。在關于庫爾特撤職的信息中，有一個重要的信息點被忽略——“該軍種某名官員透露，該指揮官是在該中隊指揮氛圍調查完成后被撤職”。2這實際上是一條非常明確的信息，證明庫爾特不是因為行動指揮不力就地撤職，而是在上級組織的例行管理調查中結果不理想。

什么是“指揮氛圍”呢？根據網絡上對美軍“指揮氛圍”（Command climate）的解釋，指揮氛圍是部隊單位成員的共同感受和看法，一般來說這種氛圍涉及對單位在重要原則貫徹方面的共同感受，例如公平、效率、次序、積極性、信任、精神、團隊合作和集體責任等，屬于美軍平權（或稱“機會均等”）工作范疇。3通俗的說，開展“指揮氛圍調查”的目的，是在部隊內部形成“健康”而不是“有毒”的指揮氛圍，使基層官兵的權益得到保護，正常工作秩序得以維持。近年來，美軍高度重視這項工作。2021年，美國防部長奧斯汀要求美軍所有單位都進行氛圍調查，目的是專項整治性騷擾和性侵。為落實國防部要求，美各軍種都制定了具體落實方案，美國海軍要求在指揮官就任90天內進行指揮氛圍評估，之后每9-12個月進行一次后續評估。不得不說，這是一項好制度！

2023年6月23日，美國海軍人事部宣布年度指揮氛圍調查統一在每年8月1日到11月30日進行。作為實施此項制度的開頭年，2023年指揮氛圍調查無疑會比較嚴格。雖然“卡爾文森”號航母打擊群處于部署狀態，但官兵仍可以依托艦上完善的信息系統參與調查，結果能夠及時反饋到海軍機關。從該中隊長被解職的時間——12月20日來看，已經臨近新年，年度指揮氛圍調查顯然已經完成，庫爾特中隊長在這一年度調查中結果不理想，達到了被撤職的標準。第7艦隊之所以沒在12月初立即宣布處理結果，與該中隊正處于部署期間有關。12月20日，是該航母打擊群結束對新加坡的訪問，即將向菲律賓方向進發的時節。在這一時間點宣布結果，一方面不會對在新加坡的外事活動造成影響；另一方面，部隊已完成了短期（3天）休整，不會因中隊長更換而影響工作。副中隊長里德業務過硬，已在該中隊工作1年，完全能夠勝任主官工作。12月向來是解職高峰期，包括庫爾特在內，2023年12月共3名美國海軍指揮官被撤職。

第二，庫爾特被撤職的間接原因可能是因個人“躺平”而導致部隊管理混亂。從美各軍種人員因指揮氛圍調查不合格而被撤職的相關報道來看，多數是在工作中對下屬大吼大叫、推搡打罵、出言不遜、搞“一言堂”等，讓單位處于“有毒”氛圍之中，還有一些是對下級不信任，事事插手，進行了“微觀”管理；其他的，可能就是酗酒、吸毒、亂拉亂扯等上不了臺面的事件。凡指揮氛圍不好的單位，必然事故頻發，隊伍一盤散沙。

具體庫爾特屬于哪種情況，僅能從網絡信息來判斷。該中校在網上留下的足跡不算多，主要包括兩部分：一是他的官方個人簡歷；二是他當中隊長時發布在“臉書”等社交媒體上的中隊政治活動信息。首先，庫爾特的飛行記錄極其“平庸”。從簡歷中公布的飛行記錄來看，總飛行時數尚可，為2800小時，副手里德中校在接任中隊長時也是這個數字。但在海軍航空兵更看重的“攔阻著艦記錄”方面，庫爾特（350次）與里德（585次）等同齡飛行員相比，則顯得偏少，這足以說明一些問題。4從經歷來看，庫爾特未在遠征中隊（陸基中隊）工作過，著艦記錄不應該少。副手里德的著艦記錄確實偏高，為公平起見，可以看一下兄弟單位主官的著艦記錄：2022年4月任職的VAQ-135中隊長迪波德中校，著艦記錄為453次，包括123次戰時記錄；2023年任職的VAQ-138中隊長雷森寧中校，著艦記錄為450次，包括45次戰時記錄；2022年擔任VAQ-129電子戰（訓練）中隊長的阿來士中校，著艦記錄居然是600次。總之，400-500次是平均水平。不難判斷，庫爾特無論如何也不會晉升為上校（聯隊長）了。第二，庫爾特的體態管理不夠理想。庫爾特2023年時大概41歲，從該中隊發布的活動照片來看，這名指揮官明顯“發福”，似乎不像是一名艦載機飛行員應有的精干模樣。雖然無法推斷具體原因，但很容易讓人想到“嗜酒”這兩個字。訪港期間無節制地喝啤酒，總是能在美軍飛行員的回憶錄中占據大段篇幅。第三，庫爾特的“呼號”也能反映一些問題。根據官方簡歷，他的呼號“SPIF”。該詞是一個美國俚語，第一個意思是以令人討厭的方式自負或過度自信的人，通常指男性；第二個意思是穿著華麗、令人討厭的人。總之，不那么優雅。給飛行員取幽默呼號同樣是美軍飛行界的一種獨特文化，這些呼號雖然是年輕時被強加的，但卻往往是飛行員一生性格的生動寫照。